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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:纏纏綿綿幽夢道 曲水之緣說六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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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的時光總是讓人覺而不知,過了指隙的風,逐漸才發現十日時光,就這麽匆匆而去,握不緊,也抓不住,任憑他在祖的粘人中度過。祖身子慢慢回覆了往日的從容,今日落日時分,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小鬼,拖著奉先往山林子走去。平履穩定,依偎在奉先右肩的祖,楞直的眼神,悄悄的把此時的樂淘,清淡的描繪在回憶裏那曾經的平凡。石子路在蔓延,倆旁依稀的樹,把夕陽遮掩得若影若現,恰似無時無刻在提醒著自己影子的存在,雜草也聽風擺布,在祖的訴說中,微微嬌羞的點了頭,除了冷風,沒有寒雪。

路上冒出了幾對情侶,男的個個鼻如鷹鉤,女的人人肩帶雙翅,奇怪的是男女相貌上的相似,都道不出幾分。女子們看到祖的到來,慌忙的撒開和男子對接的手,面含慚愧,匆匆的走到祖的前邊,喚了聲,個個都像是放了什麽大錯,焦急而去。

“很奇怪是嗎?”奉先還沒開口,祖就輕聲反問道。看到奉先的點頭,祖輕輕一笑的說道:“我們狐族,都是女子,而百裏外的貍族卻都是男子,本來是世代通婚,貍族專產男子,而我狐族只生女子,所以你看他們都有幾分相像。”說道這裏,祖頓了口氣,像是輕微的哀嘆,又繼續說道:“我們的通婚並不是人世間的通婚,而是各取所需,我從珈藍回來後,才得知,倆族為了爭奪水源冰山,而動了幹戈,現在私會,便是違了族規,要受懲罰的。所以她們一看到我,便驚恐的走了。”

“水源冰山?”奉先疑惑說道。

“北蠻荒裏沒有液態淡水源,而冰山便是唯一的可以食用水的來源。在北蠻荒裏,一個部落種族的強大,並不是看他們有多強橫的身子,而是族內有多少冰山。”祖看著那緩緩離開的貍族男子說道。

“冰山很稀缺對嗎?”奉先看了一眼祖說道。

“對,所謂的冰山是從極北之地,隨流漂來的。這次漂來的冰山卻是正逢倆族水源將盡的時候,無論哪族都勢在必得,為了本族興衰,爭奪,那是必不可少的。”祖堅強的口氣,對於每個字都感覺在捍衛一個心裏極為重要的部分。

“為什麽不對半分開,這對倆族都有利,還免傷了世代交情。”奉先看著斜眼看著自己的祖說道。

“冰山巨大,沒有哪族能力能破開,再者冰山在鹹水裏浸泡過長,要運回本族進行過濾才能引用,對於對半分,在絕對的利益面前,誰都不相信誰,有時候拳頭才是解決分歧的最好辦法。”對於祖的話,奉先沒有反駁,一手挪緊祖的右肩,漫長的路,在言語中繼續。

古老而又神秘的狐族與貍族,糾纏千年,隔入流而分居,赤水脫蠻荒帶,化為暗流,接著又成了曲水,倆族之間,只有一條山道鏈接,就是奉先和祖今日所行之路,夕陽忒美,疏影婆娑,常有狐族與貍族之人在著幽會,久而久之,便成了幽會盛地,名曰幽夢道,無他,地理之憂爾。說起狐族,有著近三千年歷史,而狐祖形影單只時,就蝸居在玉人洞,打那開始,玉人洞,便是狐族的祖地。祖的母親有五個女兒,祖排行最小,族裏最高輩分的族長,也得叫祖一聲姨。數千年歷史,並不是平靜無事,從開始的四女之爭,到後面的冰山之爭,近千年時光便是在外爭和暗鬥裏,唯有祖不問世事,從四位姐姐的相繼阿鼻,到現在族長雨伊,族長之位,禪位多次,開始是老大的大女兒,婉真,接著又是老三的大女兒,芭薇,緊接著又是老大的六女兒,婉藕,而現在的族長雨伊,卻是老二的七女兒,第九任,位高多事故,權染多陰謀,恒古不變。

曲水得名在於一個故事,隔幽夢道外,整體水域成曲字,而成曲的淵源該追溯到四百五十九年前,天下是人獸雙驅的年代。

如今崆峒劍峰外。向東延伸五十餘裏,有座廢墟,名曰太皖山脈,曾經有座最高的峰叫幻緲峰。時光回溯,四百五十九年前的一天,幻緲山峰處,一聲吆喝,恍如驚夢人般狠狠敲醒了沈睡中的紅龍,睜圓一眼,對著那顫抖的牛怪小兵“嗯”了一聲,怒眼搓熱,卻是萬年寒冷寒透了牛怪小兵的四肢,盡管是顫抖的音,也能依稀聽清他的話語:“大,大王,發現了個修真者。”

“嗯!”紅龍又閉上了原來那睜如血一般李子的大眼,晃了一晃,又變成了人形,懶散的靠坐而撐手假眠。

牛怪小兵揮了揮手,大喝一聲:“兄弟們,帶上來。”

只見倆個略小一些的牛怪小兵,扛著一時髦模樣的道人,依階梯而上,上千層階梯,緩緩而上。

“嗯?”紅龍瞇了雙眼,停頓了會,又變回了原來紅龍模樣,還虛大了幾分。很快那修真者便被攔腰“請”了上來,瞪眼而立,手上的兵器,被剝奪後,只剩一身薄衣,身無寸鐵。

紅龍螺旋了身子,整個碩大如鼎的火紅色頭顱,飄逸的臨在了那為修真著上方,也許被仰望習慣了,在自認為卑微的人類面前,以空前的高姿態,心裏對欲望滿足後的快感,尤為自以為是。倆任須眉無風自飄,睜眼看不出面前這修真著的畏懼,讓他頗為不快,“嗯。”看似輕吐的語言,化作了狂風巨浪,飄零那修真者的衣襟,緩緩下墜。

“嗯,”紅龍縮回了自以為威嚴的頭顱,化成了人樣,端坐在寶椅上,飄忽的眼神,游離了整個殿場,眼眸輕閉,假睡上了。

不知覺半個時辰過去了,牛頭小怪那三叉戟,端得依然正直,紅龍無奈的開口說道:“你沒什麽要說的?”怪異的口氣像擰著空氣般的裝腔作勢,擡手指了指殿上的小怪說道:“扔出去宰了。”

“大,大王,他被我灌了喉耳湯,說不了話,也聽不到你說的話。”牛怪小兵依舊只是在大王倆只上頗為大舌,後面的流利顯然讓他有些恐懼般的繞舌。

“嗯?”紅龍睜大了眼,破口大罵道:“笨蛋,還不給我解開。”

也沒見牛怪小兵怎麽的,就聽到了那修真者的言語:“古帝袖兒?”

“知道就好。”紅龍對於修真者的知其名有些傲飄,但聽到袖兒倆字,氣喜雙修,瞬間又轉為大笑,對著修真者說道:“既然落到我手裏,要命就把寶貝留下。”

“寶貝?”修真者慘笑一聲,拂開雙袖,輕擺雙手,無奈的表情,只是拖著那雙倆袖清風的手,低首望了望,緊接著又看了看身旁的牛怪小兵,眼眸合璧之間,安然自若。

“大,大王,他身上的寶貝在我這呢。”說著話的牛怪小兵,拱著手踏步上前遞上了倆件東西,一柄彎月劍,一根筷子般粗細的枯枝,袖兒甩開彎月劍,細致的拿起那枯枝,頗為顯眼的是那枯枝上的嫩芽,半指左右,細如豆芽般的嫩枝,像是頹廢後的新生,又似夕陽落幕後的餘輝,錚錚入眼,好奇沒有打斷袖兒的繼續觀看,邊打量邊說道:“就這倆?”誰會相信煙鬼身上沒有打火機,同樣一個修真者身上的寶貝豈止倆件,當即便向牛怪小兵盤問道。

“就這倆。”牛怪小兵憨誠說道。

“這是什麽寶貝?”袖兒晃了晃手上的枯枝說道。

“寶貝?”修真者驚疑了聲,接著大笑,心咕嚕低的暗算,瘋狂的彌漫了整個腦海,片刻又端肅說道:“說起這寶貝,我也只是略有聽聞,只怕我等不到那時候,送你也無妨。”

“說重點。”袖兒肅了身形,緩緩開口說道。

“這是天地薈萃之物,聽聞再過五百年,待枯枝出芽,便可引八方地火,焚燒天地萬物。”說完這句,修真者嘆了口氣,有接著說道:“只是得此物者,必衰三年運氣。”

“嗯?”半信半疑的雙眼曝露的驚疑,毫無掩蓋謎章,接著大笑一聲,收起枯枝,對著牛怪小兵說道:“你看好他,五百年後,要是真如他所說,你便可以放他歸去。”

“大,大王,啊!”無奈掐斷了所有部分的不滿,讓後面的倆個下屬,架著修真者,離開了殿內。這修真者便是如今名灌四海的劍聖——曲匼。架著無力的他,轉角無礙,只是見了一只瞇眼瞌睡的黑狗,在他們經過之時,仍然沒有張開那不經沈重的雙眼,任他們而去,散慣了,繼續成眠。

幾日成眠依舊,柳絮未飄。今日太皖山脈,幻緲峰又多了幾位新面孔,為首通體白凈,手持一把乾坤扇,飄發蓋輪廓,長辮掩髓眼,銅古眼,眉宇一字細長,尾部顯白,小嘴寬梁,細耳窄額,說起話文縐縐,書生衣襟打扮,他便是白龍,古帝聖逸。身旁一位,手挽寬襟,雙手蹉跎,電京豎發,銀環右耳,長舌大嘴,偏鼻獸孔,說起話來,似吞雲吐霧,夾帶一張尖長細臉,頗為猙獰,他便是雲龍,古帝罄雷。白龍後邊一位,蓬頭亂發,留海整平,一面藍紫,一面枯黃,通一身電藍風衣,補短頸透水圍巾,寬臉平鼻,高額尖鰓,像是被拉長的大臉,尤為顯目,夾雜一顆孤星痣,一眼記千年,他便是青龍,古帝月瞌。青龍身旁一位,托半身披風過膝,卸一縷精神水靈,飄禪眼,尖刀似的下巴,白玉通透虛臉皮,雙耳扣環,細眼上眉濃額中,古典美女範,他便是畫龍,古帝孺寒。在邊上一位,平頭黑發,國字臉,如開水一般的皮膚,凹凸有致,帶厚唇勾鼻,攜厚耳薄頸,偏不是畫中淒慘,過一時有臉生活,他便是寒龍,古帝征兆。今日一起聚在幻緲尖峰殿內,像是幕帝修朝,又似挽聯多梟。

沒過片刻,袖兒便人模人樣的踏步而出,看到幾位久而未見的兄弟,擺了禮儀的手,紛紛入座。看了杯茶,袖兒一聲大笑,下面諸位不解何意,陪著微笑,靜候左右。

“今日讓各位兄弟姐妹來,是給你們看一樣寶貝。”說完,袖兒憑空拿出一節枯枝,在底下眾人眼皮處晃了個來回,接著自己又細看了一番,臉部的笑,局部已然僵硬。

“大哥,這不就是顆樹枝,遍地都是,有何稀奇之處。”罄雷率先問出了眾人的疑問,憨厚的聲音,如雷鳴般的刺腦,一手扶了扶帥氣的發型,任憑金絲般的頭發,刺穿所有腦洞說道。

“賢弟們有所不知,此物是天地薈萃之物,五百年左右,等上面這顆枯枝長了新芽,便可以引天下地火,焚燒萬物皆有可能。”袖兒笑了一聲說道。

“大哥此物是從何而來?”聖逸問道。

袖兒把那天抓道修真者的經過說了一遍。看著眾人有些跳腳的情緒,恨不得砸完桌子走人的表情,頻頻而出,都在驚愕之中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相互搖頭。

“不信我的話,沒關系,我讓人把那修真者帶上來,你們就知道了。”袖兒皺了眉頭,枯了氣的說道。

“不是不信?大哥的話我們哪有不信的道理,只是能引地火,也要有地火才有發揮餘地。”孺寒思考了會說道。

“這就是我今日找你們來商議的事。”袖兒說道。

“哦?”寒龍輕聲附和。

“天下最大的地火,也只能屬虛靈山了,至於大理和神教,都是不經問候。”孺寒說道。

“難不成大哥是想打虛靈山的主意?”罄雷說道。

“這不找你們來商量商量。”袖兒尷尬的笑了聲說道。

一個月後,虛靈山,主峰欺天峰頂,剛送雲端太平,沽壑宮內氣氛夾怨。殿主上坐著一位,冠冕道士模樣,一縷白眉飄逸,半色褐服淩然,他便是虛靈山太祖人物周易,底下七十二峰主身子端然,頭卻歪脖側語,當時還只是七十二峰。論語剛靜,周易開口說道:“如今六帝獸類,冤我虛靈殺了他們門下弟子,接機挑事,不知眾位有何提議。”

下面論聲一片,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是基本意思,喊打之聲也是傾倒一片,有些也不做聲,假似思索狀,未歸深望一眼,卻是被他們的高深所折服。

“打字容易寫,不容易做,況且他們聯合了鯤帝這強勁的助手,此戰我們敗多勝少。”周易啟字艱難,每個字眼都含著所有的小心,虛靈祖上基業,也不能毀於他之手,輕托這額頭,閉眼尋思。

峰主席位之上,站出一人,此人是阿太峰峰主少彥,拱手行了一禮,報腕左右,高聲說道:“自古黃帝蚩尤之爭,也是人道爭王,如今獸類也敢在我們人面前嬌氣,不輟其氣焰,難不成被一群歪脖子斜腳腕的畜獸笑話。”

底下一片好聲,只見周易皺了會眉頭,短暫之間沒人註意,大家都還在各自議論。又聽到一語天聲:“少彥師弟說得對,獸類怎麽能在我們高貴的人面前囂張,他們可以聯合鯤帝,我們也可以聯合雛山瘋霆,還有神教和大理。”這位出話者,乃是陀頂峰陽屷。當時雛山瘋霆也是處正道自宇。

周易微睜了眼,緩緩站起,出手撫下那雜亂的聲音,剛要開口,只聽見一聲如鳳般的鳴啼,在座的人,無不站起,眺望那望不見的遠方,佇立不語。

“這畜生還真是迅雷不及掩耳。”周易慢慢合上那微睜的雙眼,全身的力氣仿佛就為了“迎戰”倆字倍感剛勁,呆呆的站在原地,任憑眾峰主的離去。

漫山遍野,鋪天蓋地,為首的不是蟲蟻兔貂,就是豹虎熊狼,雕鷹鳩鶴,臨空而近。喊殺之聲驚散了悠哉的稚雲,敢看熱鬧的,偏不齊除了那屢晨陽,還有那借輝英朗的天際朝霞。鯤帝當首其沖,直奔第一座虛靈山峰,太歲峰,此時七十二位峰主已經到齊,大半與鯤帝染成了一塊,其餘得閑的,和門下弟子,破荊剌沖絕角,一具具屍體擺成了坡道,一支支手腳填入坑如泥沙。當人的獸性和獸的感性結合的淋漓之時,在最後那深眸中窺覬的不是那持兵刃的敵人,恨意不是那刺向自己的身影,而是這場因個人的欲望而無奈的戰爭,一滴眼淚在獸類倒下的之時,悄悄的滋潤了大地,在那心靈最深處的仰望,居然是自己的家鄉,還有那孩童之時,奮力的索允的愛,慢慢的和天邊那看熱鬧朝霞的夙願輕輕和鳴。又是一具修真者的屍體橫躺,憤恨的敵人已經成為他那瞳孔內,抹不去的烙印,和那不瞑目後的一絲哀嘆,當時間只容許你說一句話時,你會想到什麽,閉眼的安詳是活人的願望,卻變成了現在厭惡至極的東西,所有生前所窺視的,現在變得理所當然,所有生前所厭惡的,變成了那買不到的良藥,含澀般後悔的回憶,讓死亡輕輕的提醒,剩下的讓活著的人拼搏吧。

首場大戰只見六帝的兵卒,而沒見六帝人影,在僵持許久的鯤帝眼中出現了遲疑的目光,餘角剩下的都讓思考強制占去了。一場大戰在繼續,而萬裏之外的六帝,還在緩緩帶著剩下的兵卒前行,或許炮灰會有的,利益會有的,當所有事情都如他們所願之後,剩下的除了些容易產生刺激的東西,其他別無興趣。而在這時,六帝剛好到了鯤帝的匯嶇山脈,那連綿中的震撼,讓袖兒凝望了會,接著對著身旁的孺寒說道:“四妹,你說鯤帝一個人的領地比我們當中任意三個相加還大,鯤帝還真有些能耐。”

孺寒笑了笑,指著那山脈深處的低谷之處說道:“那低谷就是鯤帝的巢穴,整個天下最中心的地方。”

“我們還是快點前行支援,若不然讓鯤帝占了虛靈,我們倒有些麻煩。”罄雷說道。

“嗯,說得對。”袖兒挪會那知深的雙眼,點了點頭繼續說道:“他也不知道我們要的是虛靈山的地火,我們要是有了地火,五百年後,就可以順利登天啦。”

“大哥,何不這樣。”聖逸附耳道了幾句,說得袖兒連連點頭,大喝一聲:“好辦法。”一行眾人往匯嶇山脈深處進發。

虛靈山並列中的三座山峰已然失守,滿野屍體掩蓋嚴實,左右了空氣變了味的血腥。而百裏之外,那漫山蟄伏的身影,一俏聲話語打破寧靜:“教主,我們什麽時候支援。”

此時的教主並不是完顏洪,而是他的父親完顏爵,身旁說話的女子是他的右使。完顏爵註視的密切,對於右使的言語輕描淡寫的說了句:“在他最需要我們的時候。”

右使沒有做聲,悄聲立在右側,靜聽吩咐。過了良久只聽到完顏爵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句:“看來鯤帝的實力足夠吞下虛靈山了,只是六帝卻沒來,難道?”說到這,停頓的思索了會,對著身旁右使說道:“你快回教內,嚴防,小心六帝偷襲。”

右使應了聲,幻化的虛影,成了當下所有無聊中的人們所暢談的話題,只是聲小如蠅。而大理寺內,香火依舊,梵聲依舊。梵音若影若現的禪房之內,一個金黃僧服,禿頭肯定,約莫三十上下的僧人開口對住持源初說道:“師兄,此次虛靈大劫,我們不去支援,有違了倆處和氣。”

源處閉眼依然,淡淡說道:“我一卦算出虛靈此劫無礙,而我們大理也安然無事,何必探這渾水,天意自佑人心。”

身旁的僧人也沒多話,默經祈禱。而虛靈山此時已有五峰失守,鯤帝越戰越勇,虛靈的五位峰主也相繼仙逝。大戰將就到第七天,虛靈的一半山脈都已淪陷,而主峰沽壑宮內,周易還在搖著那自以為豪的龜殼,試圖得知天意,前方浴血奮戰的弟子們,個個已然開始疲憊,而鯤帝手下,和六帝手下卻是越戰越興奮,在戰中以食人屍體為補充,對於殺戮,已經成為他們眼中唯一需要的快感,而鯤帝早已把六帝那詬病的身影黯然消去,又是一對好幾十的戰鬥,一個個兵卒在被鯤帝無情的吞噬,而開始那豪言的峰主們,避開是最好的選擇,畢竟青山依舊在,人力才知天。然而就在這時,天邊突然響起一聲雁鳴,朝著鯤帝方向筆直沖來,似乎忘記了剎車的感覺,直接撞向了鯤帝的翅膀。鯤帝回首一望,原來是自己的貼親手下,只聽到他咽氣前的不完整話語:“主,家中著火。”

這一句話,瞬間像是狂風吹盡在心頭戰意的黃沙,一聲猶如隕石破地般的鳴叫響徹了整個虛靈山,所有的蜓鳥愚禽,滿眼的血色像是油漬遇上洗潔精一般,被化成清澈,拋開眼前的欲望,跟著鯤帝,往匯嶇山脈而去。而山林內的一聲高喝響起:“阻擊,現在。”突然安靜的天空,憑空多了些許顏色,而鯤帝那一馬當先的步伐,沒有人能阻止,遭殃的是後邊的手下,一個個剛放棄的欲望被別人占有,一個個本該有的希望被別人捅破,一個個回歸感性的陰霾被別人無情抹去,所有那最後的不甘,只有那不被重視的眼神,和那已成無聲的屍體,向自然表現了什麽,並不是,而是歸宿。

鯤帝歸心似雀,管不得那門下的蝦兵蟹將,十去其七八,也傷不了那對家裏孩子的牽掛。而虛靈山的弟子,看到了援軍,從疲憊中再次像沖了電似得眼眸,對著那遠去的身影也是窮追不舍,包括峰主在內,只有一人在至高無上之地眺望,那就是周易。

匯嶇山脈一陣人踩螻蟻的戰爭早已結束,現在正圍觀這一幕蛇吞象的畫面,白帝聖逸正在吞噬這一個巨型無比的蛋,而蛋屬陰,和他正好是天作之合,周圍的吆喝聲,驚鴻一般放大,像要震斷匯嶇山脈一般。突然天空一抹身影,速度驚人,龐大的身軀造就了他的強悍,空中留下的殘影已不是幾個手指能數清。鯤帝的翅膀像已進入臨界點著火點一般,在看到白帝正吞噬那自己那不敢看的畫面,一聲尖叫,羽翼也燃起熊熊烈火,伴隨了那聲“畜生”離的最近的一個山頭的牛怪小兵,瞬間化成了灰燼,此時的鯤帝已經瘋了。

火光讓在場的所有下等獸兵都悄悄蒙起了自己雙眼,感受不到別人眼裏的目光,全都是自己感受,說是恐懼,卻夾雜了些安慰。或許此時的鯤帝內心的痛恨已然是絕對空前,看不清自己內心還有多少人性後的獸性,淪陷毫無疑問,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後代的機會,一輩子唯一的一次有親情後的知足,一輩子唯一的一次感受自己分離的心跳聲,還在彼處跳動。挑逗後的狂喜,現在隨風和回憶對戲,瘋也許是種奮不顧身後的瘋魔行動,只有那些沒有什麽事情能讓自己瘋狂的人,才是可悲,鯤帝是幸運中懷舊著不幸,眼中那六帝化為的本相,在燃燒的火眼裏,那些都是螻蟻,蟄疼自己螻蟻。對於漫山的嘍兵只能是談判時的鼓手,現在的感覺只是那麽的渺小,在高大面前的仰望,他們還引以為豪,在足了談論資本之後,還剩什麽,只有他們自己知道。

六帝也不是省油的燈,化解了鯤帝的瘋狂一擊,幾個回合下來,那吞下巨蛋的白龍有些力不從心,撲的一聲,吐出了那灰暗色的蛋殼,化成的安心和自足。在鯤帝眼裏已經不是自己腦子那指揮家調動的聲律,從一種思索性的行為,化成了本能的行為,不能概述的說明他的實力是多麽強大,至少現在不是。

後面的追兵完顏爵到位,遙遠的天際在人影當中灰暗了一段時光,慌了六帝的心,急匆往能感覺道安全的地方逃去,四散的獸兵的雙蹄,不知是等等還是再見,各自逃亡去了。鯤帝眼裏像是被本能強行安裝上的定位器,追著六帝,不顧一切,沒想後果,不知所畏。

完顏爵這一陣猶如高壓電進入育苗成群的魚池塘,一片一片又一片,那種獸性後的快感,除了一嘴狂笑,還有那未來的憧憬,看到六帝,灰溜溜逃走,也追了上去,而虛靈山所剩的五十六位峰主,也參差追去。與此同時,天際的一道身影疾馳,道那人是誰,原來是周易,看著峰主的影子,微搖了頭,也追上前去。

從太皖山脈追到了雲龍的根基幽鳴山脈,到最後的曲水,一共經歷了三處根基,都以短暫的親和後,又慌慌離去,像游子更像犯人。

而匯嶇山脈邊緣有一戶人家,在獸潮泛濫之際,一家六口唯獨剩下了一抹身影,在殘陽之下,拉長的影子看不到他的哭泣,看不出他無助的佝僂,停下了邁走的腳步,狠狠的拔起那腳下的青草,嚼了幾口,強咽了下去,他不敢對著那襟晚照咆哮,怕咆哮之後,會有更多的不測,他不敢對著迎面的風訴吟,怕傾訴後,帶走了他的聲音,化成了意外的悲劇,頹廢的表情,沐在殘陽裏,那唯美如畫的場景,我仿佛又看到了阿德的影子,悄悄沈淪。

話歸六帝,在北蠻荒邊緣,白龍聖逸咆哮道:“大哥,再進去就是北蠻荒。”

“命要緊,沒了,一切都是空談。”袖兒退了口氣說道。

“那畜生硬是追得不放。”罄雷囫圇說道。

就在此時,大地一聲晃動,一聲宛如天籟的古琴之聲,在雲端處悠悠傳來,六帝像是迷失了方向,迷茫了眼前,慌亂的四處逃散,突然光輝耀眼了他們的身子,才知道,自己被困的死死的,每個無知都暫居了自己的地盤,標準的格成了六塊,依次並列排開。然而這時,鯤帝一頭撞向了像圍欄一般的光柱,大地一聲劇烈顫響,幾處山峰破碎,幾處林鳥絕飛。

完顏爵和周易此時也魚貫而到,周易看到那不遠處的光柱,大驚出聲:“十二地筆?”

“什麽?”完顏爵也大驚漏口。

此時天邊被白雲裹著的聲源,緩緩被風吹散,裸露了一道身影,旗袍飄飄,綸巾白面,瀟灑小生一般的撫著那漆黑如墨的琴,琴聲時而輕如百林裏那晨幕滴水;時而狂如無際中那滄海濤潮;時而柔如慈母手中那細針祥語;時而烈如塞外裏那萬馬奔騰;時而是嚴父的責罵;時而是情人的撒嬌;時而是戰壕絕烈;時而是談判高聲。

“人,人琴。”周易再一次咂舌說道。

“人琴怎麽會在瘋霆手上?”完顏爵附和了句。

瘋霆,一個後人聞名喪膽的人物,如今卻正值意氣風發,同學少年。鯤帝怒燒中的眼眸,變成了清澈,哀鳴一聲,徑直往天際馳騁。

地筆形成包圍圈慢慢塌陷,百尺、千尺,地表裏突然噴起水簾,於此同時十二地筆緩緩升空,化成了光點,消失在瘋霆身上,琴聲也驟停,唯有水簾不歇,天邊處傳來了瘋霆話語:“今日我放了你們。”指了指北蠻荒深處接著說道:“以後你們的領地,如若越出,下場你們自己可想而知。”說完瘋霆,轉身沒入天際。

如獲大赦一般的六帝,剛松了口氣,可是後面的人,卻是齊齊而入,又是一場惡站,六帝去其二,罄雷和征兆斃命於此,其餘的往北蠻荒深處逃去。而此地便成了如今的曲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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